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颱風天,掀起一陣安靜的暴風雨。
我想說,我喜歡這場雨。
幾乎每一場雨,都能讓我想起看似離我遠去的記憶。
越是讓我無法出門的雨天,我就越能在寧靜的心裡,找到如雷貫耳的一段段的對白。
那些,來自我感性的心裡,最美的詩句。
寒蟬淒切,對長亭晚,驟雨初歇。執手相看淚眼,竟無語凝咽。
我讀得出,幾千年來,人情依舊,悲莫悲兮生別離。
簾外雨潺潺,春意闌珊,羅衾不耐五更寒。
夢裡不知身是客,一餉貪歡。
獨自莫憑欄!
無限江山,別時容易見時難。
流水落花春去也!
天上人間。
我聽得見,南唐後主──望雨思鄉的興嘆。
東邊日出西邊雨,道是無情卻有晴。
我看得見,劉禹錫以「情」與「晴」諧音表達情意的翩翩文采。
我無法停止我筆尖的思緒,像是無法停止的春天的雨。
雖然下得滿街泥濘,卻洗淨了小茉莉的花心。
我聞得見,席慕容筆下,那朵茉莉的清香撲鼻而來。
我不是故意想起的。
這些詩詞,想起了我。
然而,再吸引人的詩詞,終究只是、別人的故事。
沉澱在你生命裡,落在底部的雨滴,所漾出的水痕。
才是自己紛至沓來的往昔。
我怎麼可能不想起自己,在矇矓雨裡的,容顏。
當年還不知道「詩詞」是什麼東西的我,
問爸爸:「你幹嘛找我去淡水啊?它就在我們家對岸而已啊。」
他說了我當時匪夷所思的答案:「我帶你,去看雨。」
套句朱自清形容他父親的那篇「背影」:「我心裡暗笑他的迂(愚笨的意思)。」
雨,有什麼好看的!?
我記得,我是為了小吃跟他去淡水,而不是為了跟他觀雨。
事隔多年,我才終於看見了,他當年要我看的情境
我終於明白─世間原來沒有不美的自然景色。
高一時,在課業低潮的某一個雨天。
滂沱大雨裡,我盡情地淋雨,試圖讓自己清醒。
我寫進了週記,導師沒有笑我;紅紅的筆跡,一句句的鼓勵。
我以為,這樣才是淒切的奮鬥過程。
現在,我明白那是個笑話。但我不介意再淋那一場痛快的雨。
在學校裡的在那條蜿蜒步道裡,
遮不了風、擋不了雨;
故名:風雨走廊。
那裡,有我在許多個為社團無怨無悔付出的夜晚裡,貼出的無數張的傳單。
這個暑假,我回到社團的海報格,佈置的是一張蜘蛛網。
它,這隻蜘蛛。為我繼續停留在這個─我曾經眷戀的地方。
誰會想到,在義大利時尚之都的米蘭 ( Milano ),風雪飄雨的冰冷,竟能如此凜冽。
我對著鏡頭勉強揚起凍僵的笑容。
「喀擦」一聲快門;從此照進了我從貓空畢業的紀念冊。
註定深藏,好多年。
時間之流從不為誰停歇,我早已了然於胸;
但在一剎那電光火石的.....
在風裡,在雨裡;在那個漸行漸遠的過去。
在風裡,在雨裡;在這個夜深人靜的現在。
我怎麼可能不想起自己,在矇矓雨裡的,容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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